书山墨海,通外一共三条要道。第一乃是山门,从连城山下一路向上,过三亭十二桥,便是书山墨海山门牌坊。第二条路乃是从文载龙渊殿往东三里,顺石板路一路下行,尽头乃是书山墨海的内渡,书山墨海用品采办也多是从此处走水路运进来。第三条路则在世外书香楼之后,书山墨海最高峰之后,六千阶绝壁天梯,可从山下直通书楼,但是绝壁天险,能上不能下,便是上也须得功力深厚之人,因此这条路常年封闭,基本不做考虑。
话虽如此,但是书山墨海毕竟是建在整座连城山上,轻功高手想从山间进入不说易如反掌也不过是花些功夫的事。所以书山墨海戒严,除了把守绝壁天梯之外两处要道之外,更要在各处巡逻,提防各处可能的通路。
而两处要道的镇守,自然是委托给执令之中最强的四人,所以虽然戒严自有一套规矩,所谓各就各位,各自的位置却也不是一成不变,也要随着执令阵容的变化而变化。虽然戒严之后整个书山墨海已经如同铁桶一般,但是光光三班戒严巡逻就要出动四千弟子,余下弟子待命,所以虽然里面的苍蝇飞不出去,但是想要在里面把苍蝇找出来,简直难如登天,毕竟剩余战力不多,而书山墨海又嫌太大。
不过这次的情况倒有些不一样。白玉楼站在钟楼顶,凝望着整座书山墨海,双目微合,右手微微抬起,指尖无数金色字符流窜。
正常来说,想要在书山墨海追人确实极难,但这一次要追的对象乃是天字号的逃犯,白玉楼上任之处曾在天字号的卧榻之上写下三字八分书,只要接触了卧榻便会沾上他的八分书,一旦离开,沾在身上的八分书就会留下踪迹,便于白玉楼追踪。
“找到你们了。”白玉楼睁开双眼,咧嘴一笑,当下收了八分书,纵身跃下了钟楼。
书山墨海,只有圣司正御执令才能有自己的文坊,普通弟子无论家世如何,一视同仁,都只能住在昭文、格物两苑,女弟子住昭文苑,男弟子住格物苑。
昭文苑的南马厩,原本已经废弃,但是却也一直没有拆除,留到现在,人迹罕至,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天字号的两名逃犯,也确实正躲在这里。
“老段,还能打洞么?”离天涯吞下一枚丹药,一边运功调息一边问,这一次越狱安排的时机极好,正好选在了儒门高手都聚在镇宇名天殿的关头,遇到的也都是普通弟子,因此以他二人的功力可谓畅通无阻。
“当然,但是打了洞也没啥鸟用啊,咱这是在山上,我还能一直挖到山下不成?”段常没好气地回了他一个白眼,他的左臂经脉被齐天下震断,若无名医,从此左手不能用力运气,与废人相去不远,遁地之术自然也要打个对折。
“那咱们就只能在这躲到天黑了,等黑了再看看有没有出路。”离天涯自怀中摸出一张宣纸,摊开,居然是书山墨海的地图,一门一路,勾画极其明细,“现在整个书山墨海应该已经戒严,正门和水路都已经走不通了,若想下山,要么试试天梯,要么就从山门两侧山坡滚下去,总之现在已经没有安全的法子了,老段你怎么看?”
“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太擅长这个,都听你的,你想怎么走咱就怎么走。”
“那咱们就……”
“小小马厩,真是委屈二位尊驾了,若不嫌弃,与我同归名典祠,饮一杯水酒再上路如何?”
离天涯话还没说完,就听闻外面响起了一声朗笑,紧接着,澎湃无经的浩然气如狂风扫落叶,马厩脆弱的木门轰然崩散,白衣的圣司提着酒葫芦站在门口,一脸的玩味。
“老段快走!”
来不及思索,因为一想就失了先机。离天涯长喝一声,双手拳掌已经插向了白玉楼。他距马厩门不过两步,在这个距离上,便是白玉楼他也有信心搏一搏!
形意颠,毒龙钻翻江!
袭击突来,两步之距当真仿若无存,白玉楼侧踏一步,插向他两肋的双掌登时劈空。离天涯腰身一扭,忽然由前突转侧抱,双掌回扣白玉楼腰肾,双膝提起,直顶胸腹之间!
形意颠,灵猿抱顽石!
事发突然,刚刚那一躲已经是勉强,这一抱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登时被离天涯抱住,直接滚成一团就向马厩外扑去。
主动在手,离天涯心下一喜,正待追击,怀中白玉楼忽然一扭,一股柔劲轻轻漾开,不过一个眨眼,离天涯已经被惯在地上,白玉楼弹身而起。
“离先生高风亮节,就是不知段常会不会回来救你?”
“用不着你说!”离天涯也一骨碌起身,紧接着就直直弹出,一拳直贯白玉楼胸口,形意颠中威力最大的“猛虎啸天咆”,倾注十成功力,便是玄武岩也能一拳贯穿,此时用出这一拳,打的就是赢不了也能逼退的主意,据说白玉楼本身轻功一般,只要能逼退他五步,对离天涯这号称神鬼莫及的速度来说也已经足够。
但是这一拳,偏偏被接住了。白玉楼左掌抵住离天涯这一拳,手腕一折一扭,便将这一击“猛虎啸天咆”带偏,离天涯收招不及,胸口正好撞在白玉楼挺起的左肘,劲气爆散,被自己招式的冲击力轰退三步,一抹朱红,溅落尘寰。
这是……离天涯看着白玉楼那个古怪的姿势,眼睛闪了闪,“道门太极玄?”
“我不擅长搏斗,拳术我也只会这一种,不错,正是道门太极玄。”白玉楼缓缓提气收势,“若不想受苦,还请放弃抵抗。”
先手已失又受重创,离天涯也明白再行抵抗就是玩命,当下也只好作罢,苦笑着点点头,“还望圣司守诺。”
“放心,你的性命于我无用。”白玉楼衣袖一拂,一个“禁”字就写在了离天涯丹田,“至于你的那位同伴……也跑不了。”
马厩中自然已是空无一人,只剩下了一个遁地术留下的小洞,已经被被流土堵死,按照段常的遁地术来看,哪怕只有一半的速度,此时也应该至少跑出了几十丈才是。
不过……再怎么挖洞,终究还是要破土而出,段常号称通地铁鼠,但也还毕竟是个人。白玉楼淡淡一笑,从袖中摸出了一支普通的千里虹对空一放,接着右手连点,四字八分书“令”“行”“禁”“止”,正好落在离天涯四周,画地为牢,莫说离天涯,便是云苍渺来,不用十成十的功力也休想破开。
做完这一切,白玉楼右手忽然又现出金色字符,用八分书之能一探段常行踪,可刚一运功,白玉楼就忽的“咦”了一声。
“圣司可是找不到老段了?”离天涯看着一脸疑惑的的白玉楼哈哈大笑。
白玉楼没理他,抬起头,视线死死锁定了一个方向。
段常……正在从这边靠近,这是段常身上“踪”字符的回馈。白玉楼又缓缓转向了离天涯,神情说不出的扭曲,“你们俩……不会是断袖之友吧?”
离天涯听见白玉楼的问话,差点一口老血就喷在他身上,“你小子说什么呢?老子是正经人!”
“那若不是断袖之友,为何他会自投罗网回来救你?”白玉楼转过身,视线锁死了段常的来向,浩然气暗暗提运。
“啥?”
白玉楼也没理他,只是盯着“踪”字符的来向,全身紧绷,将自己调整成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不多时,果不其然,段常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只不过却又多了一个人。
“姓白的小子!赶紧放了老离!不然我就杀了这小娘们!”
白玉楼看着段常身边的许静仪,一脸错愕。
说实话,这是白玉楼第一次见到这么无助的许静仪,被段常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抹布,看向他的眼睛里满是泪花。一直以来,许静仪都把自己磨炼得像是男子,一方面是许沧海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想独当一面帮助许沧海。许静仪现年二十六,八脉已经通了六脉,在年轻一代中虽不能算翘楚但也足堪骄傲了,想来许沧海也看在眼里。
“你要我如何信你?”白玉楼叹了口气,一身浩然气缓缓散去,眉眼之间有些疲惫。许静仪的住处确实距离这个马厩极近,说是最近也可以,段常若是救人心切随手抓人质,挑中她的可能还很大。更何况许静仪今日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还在自己房中也是因为白玉楼要她帮自己查阅案卷的原因,如今许静仪身陷险境,白玉楼难辞其咎。
“你爱信不信,总之先放人!”段常手上短刀再进一分,许静仪白皙的脖颈上乍现血痕,触目惊心。
“你若不拿出诚意,白某可以告诉你,”白玉楼缓缓踏前一步,刚刚溃散的气势陡然升起,“某素来不受威胁。”
“杀了她,你更活不了。”白玉楼淡淡地说道,“绑着她,你说不定还能走出我这书山,杀了她,便是天王老子也护不住你,如此,你还想要从我手下救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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